【叶黄】剑客如你
我黄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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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第一次见到和黄少天，是在个林子里头，他为掩人耳目特地在脸上做了些手脚。
现在叫他回忆起来，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林子，总之各种树都长了点，生得很茂盛，烈日炎炎里给撕开个绿色的去处，光用眼睛看着都觉得阴凉，叶修也贪那一处阴凉，跑路到一半便藏进去，他轻功好，进入不过和树叶擦身而过，沙沙两下便蹲到其中一棵树上卧着。
里头确实也是清凉的，不过很吵闹，声响竟比外头还多点，似有个人在喋喋不休地嘀咕，除了他以外，旁的声音一句也没有，不知他是在对着谁说话。这等好地方叫叶修一个人占了着实便宜他，多个人在倒也无妨，里外都不挨着他，只想着在这地方同那吵闹的人一同休憩一阵，是个见不着面的缘分。
哪里想偌大个林子，那吵闹的人还偏冲着他过来，叶修卧不到多久，便听得耳边沙沙声直响，除了人声，竟还有个别的什么东西，一惊一窜地似被驱赶，他原本合着眼不愿暴露，直到那声音越发逼近才略微一看，睁眼望下，见得地上竟有条手腕粗细的巨蛇，竟扭着身体在底下猛窜，蛇身上鳞片多有脱落，显然是已经过一番搏斗，打它的人，显然就是那个话多的，此时正举着一柄剑追在后头，功夫也不差，可惜还没彻底练成，处处使力过猛，显出副横冲直撞的模样。
江湖人里头练功夫，多得是靠天赋，而功夫里头自然也分个三六九等，天赋低的练硬功夫，金钟罩铁布衫，样样都是童子功，而天赋高的练软功夫，半路出家也学得好，轻功内力，再到用武，这武器也有个分别，流星锤排在棍棒后面，棍棒又排在长枪后面，接着是剑，再接着便是锁链暗器等等，只不过暗器锁链这等子家伙总被嫌弃阴险，故而风评不好，练得人也少些。
叶修的眼光毒辣，一眼看去便看出这举着剑的小家伙天赋极高，哪怕是处处使力过猛，也没拦着他厉害，三两下便追上那巨蛇，举剑便要往下劈砍，可那巨蛇也不是甚好货色，既已长得如此粗细，自然非同一般，比起寻常的小蛇来更有灵性，见得黄少天举剑，当下便抽起蛇尾，一把卷住那小剑客的手，使力把人拉向自己，而后蛇嘴一张，毒牙毕露！如此大一条蛇，竟还是带着毒的，若是叫它咬上一口，恐怕是即刻就要被毒倒！
如此场景，饶是叶修见到也忍不住一惊，不由地为那小剑客担忧了几分，没想那小剑客丝毫不惧，迎着那蛇便冲上去，拿手上的剑去撞那蛇的毒牙，被那蛇一口咬住，双方都用了十足的力气，僵持下只听得那剑“铛！”一声，竟被生生咬断，而小剑客反应极快，抽出断开的那半柄剑便往蛇七寸处猛一劈，一下便插了进去，登时血涌出来流了人满手。
叶修好奇他是如何用断剑插下去的，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处的鳞片早就给劈完了，只剩下白花花的蛇肉露在外头，自然一剑毙命。
那巨蛇被插了七寸，死前又奋力挣扎了许久，最后才力竭倒下，小剑客被那巨蛇缠得紧，此时浑身都沾着血污，只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从蛇身尸体里站起来，他正要往下继续动作，却听得自己头顶上传来两声鼓掌，又有一人声赞道：“功夫不错！”
这处居然有人？黄少天一惊，仰头去看，见离自己不远处一棵树上正侧卧着一人，那人身着暗色衣袍，与那树上绿叶混成一团，一眼看看去也分不太清，细细辨了才辨出深浅来，还见那人背后携着一长枪，枪上红缨似火，在绿叶里恨显眼的一点。
有人在这，黄少天竟毫无知觉，想也猜到是那人的功夫太高，若是他杀蛇途中那人暗中出手，恐怕他再多三个心眼也防不下来，想到此处，黄少天不由惊出身冷汗，但听得那人夸他，又觉得这家伙是个好人，免不了回话两句：“哪里哪里，你在树上看戏半句不吭，才是好功夫。”
这话说得，竟然有点怪叶修不出手相助的意思，叶修只是来这乘凉，赞了人两句竟被兜上如此大一锅，心下又是诧异又是好笑，说：“我是想搭把手，可惜不知你两谁对谁错，做官也要听个起因经过才插手不是？这条蛇怎么你了，你要兜头就把人家砍成两段？”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黄少天被他这一提醒，总算是想起什么，突得又蹲下去，要用剩下的短剑剖开那蛇的肚子，“自然是我有理，我原只是路过这地方，接着阴凉处想过来歇息一二，没想到凭空窜出一条蛇来，要咬人不说，还凭空吞了我的剑穗子，那剑穗子可是我娘亲手给我做得！”
说着他便往下动手，可惜蛇鳞尖利，他手上的剑又断过一次，这会儿再往下使力不大方便，挖了许久寻不到踪迹也不灰心，只埋头在那里折腾着，叶修见他模样，生怕这小剑客一会儿又说他不搭把手，赶紧从树上把自己的家伙抛下去，说：“用我的试试。”
此时的却邪还未出名，但也是一柄上好兵器，黄少天急着取自己的剑穗，接下来不等细看，抓着长枪就往蛇肚皮上戳，打磨好的枪，自是比他一柄短剑锋利，那蛇的肚皮应声破开，只可惜里头血肉模糊，别说剑穗，连个线的样子都没见到，况且如此颜色，怕是见到，找出来，也万万不能继续挂在剑上了。
为了寻一剑穗，连原本的利剑都折掉，可算是世间第一的倒霉事，末了还未寻到，叶修在树上看着都觉得那蹲地上的小剑客有些凄惨，见他许久不站起来，还当他心情沮丧，只好自己从树上跳下来，随他一起蹲到那蛇边，帮他找了一会儿，依旧无果。
黄少天多话，叶修从老远处便领教过，这会儿见他一言不发便想着宽慰两句，失而复来这两句话才说了两句，便听得黄少天在他身边叹一口气，道：“哎，既然如此也无其他的办法，只得今日回家叫我娘再做一个了。”
“你家离这里不远？”叶修问。
“不远，从这山头下去有个镇子，我家就在那镇内。”黄少天答说，“骑马也就半个时辰吧。”
这点距离，何止不远，简直是很近！叶修一时间被噎了一瞬，他还当黄少天这剑穗是什么要紧玩样，离家千里的牵挂之类的，没想不过是半个时辰便能再拿一件的东西，顿时有点无奈。
黄少天似是看出他的表情变化，急急忙忙地又解释着：“不过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啊！我爹娘好不容易才答应我学武，磨了他们许久才给得我这一剑穗和佩剑，这回倒好，两样东西都弄丢了，回去指不定要被念叨一阵。”
“嗯。”叶修点头应了。
“那你呢？你怎么在这里？”借过人家兵器，便把人家当好人了，黄少天的心思着实浅得很，这还在地上蹲着便已经和叶修唠起来，连家都告诉对方，很不见外，也不怕叶修是个坏家伙，转头半夜去偷他家的东西。
“路过，过来乘个凉。”叶修老实答了。
“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像是从北边过来的？这条路是官道，既然你路过这地方，难道是要去扬州？”黄少天边想边问，竟样样猜准，叫叶修心里又一阵赞叹，赞这小剑客年纪轻轻脑瓜子聪明，偏还生得通透单纯，听他说学武，指不定是要走江湖，如此人物，指不定能闯出个好歹来。
“是你想得那样。”叶修不明着回答他，只暗示了，其余的任黄少天自己去猜，两人在蛇前蹲了片刻，也觉得面前太过血腥，黄少天正建议着要不要换处地方，邀叶修去自己家里头一坐，哪想才站起来叶修便皱起眉头，道一声，“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是什么人？”黄少天功力不深，尚听不出什么。
“是找我的。”叶修叹口气，“你家里我是去不成了，先走一步，日后有缘再见。”
既已这么说了，黄少天便也不好挽留人，只好对着叶修一点头，见他翻身上树，轻点几下枝干，飞一样地跑了，而后没过多久，当真有一群人熙熙攘攘地冲进来，个个都穿着黑色的衣袍，手持各色武器，一副挺凶神恶煞的样子，进了这林子一番寻找，见不到想找的人，只见得个坐在树上晃腿的黄少天，那群人便问他是否见过一人踪迹。
“这里头来来往往的人可多了去了，我哪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黄少天兀自在树上耍乐，做出副不懂他们口中之人的模样。
“一个穿暗色衣服的人，背后背着长枪，我们有兄弟见着他冲着林子里来了，小兄弟若是见过给咱们行个方便，哥们几个有要事找他商议，耽误了时间不好。”那群人里头走出来个领头的，很是虚伪地对着黄少天一作揖，嘴上说得好听。
“哦？有这么个人吗，我怎么没见过？”黄少天一甩手，说起话来很不留情面，“你们几个又拿兵器又气势汹汹的，真是找那人商议事情的？我怎么见着都觉得不对，你们不会是群山贼吧？”
这一大帮子追叶修的人，光看衣着就很不俗，自然心高气傲，这当头给黄少天一介无名小卒说是山贼，当下哪里肯忍得下那口气，顿时口气也不善起来：喝问对方是什么人。
小剑客那张嘴也是真的伶牙俐齿，开了口只见听话的人头疼。
叶修那时虽已走了，但走得不大远，还隐约能听见些黄少天与那群人的对话，只听小剑客嘀嘀咕咕一堆，最后很干脆地说出自己名讳，三个字讲得铿锵有力，偏名字取得也挺不错，叶修一听之下只想笑，此后便记在心里。
当下也不过记了个名字，其余的什么东西想来也模糊，半年一年过去，连那三字的名字都有点不太清晰，要他空闲时回忆起来，徒留那对眼睛亮的惊人，在他脑子里忽闪忽闪的。
此后再见着，便是在蓝溪阁里头，叶修被魏琛请去商谈一二，路过阁内弟子的训练处，见得那双眼睛的主人站在最靠前的一个，招式之间很有点样子，竟比头次见到他要精进不少，叶修望着眼熟，便于魏琛聊了一二，问这小剑客是哪里寻来的。
魏琛一听便喜气洋洋地夸叶修眼光好，这小剑客是自己手下最得意的一个，前阵子刚从别的地方招进来，这才练了不过半年，已经小有成就，日后必定成大器。
叶修当下呵呵笑着，不置一词，临走前倒留了个心眼，等日后再来，竟然给人捎带过来一簇剑穗，拖魏琛交给人，话说得也挺含蓄，只说是路边上随便买的，叫魏琛给练得最好那个，权当奖励。
黄少天当日里浑浑噩噩地收下，只当是魏老大给自己的，未放在心上，直至后来遇见叶修，见着叶修望自己剑穗的眼光不同，一问之下才发现竟是叶修给的。
可惜那日在林子里一遇，叶修记得，黄少天却记不太清，他原本就是个和人热络的性格，未进蓝溪阁前零碎的行侠仗义做了不少，自然不记得自己也有助过这天底下的第一斗神，反是斗神叶修，向来不需要人帮他，鬼使神差地被黄少天一帮，倒是印象深刻。
只不过黄少天不记得，他也不多问，权当第一次见面般与人相处，应得魏琛和叶修是故交，黄少天头次与人相见便打了个好关系，两人相识之后交往甚多，常有打闹，此后魏琛退隐与叶修有关，闹得小剑客与人赌了好一阵子的脾气，直至某次叶修给了人许多糕点，笑称赔礼道歉，此后才和好如初。
黄少天身上的剑客锋芒从叶修第一次遇见他便素来不减，随着年纪增长反越发尖锐，好皮囊下头剑锋利骨，爱打抱不平这点就没改过，所幸叶修与他是同一路的人。
俗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那话若是投机，自然是说上个几月几年也消停不下去，一旦说得久了，黄少天便把他当成个知心的人，叶修离开嘉世那会儿叫人一顿好找，当时江湖上都寻叶修，有的寻仇有的寻怨，就只有黄少天，也不知是出于个什么目的寻的人，偏就他一人找到了，见到叶修之后也不多说，只偷摸从怀里摸出罐甜酒酿来，说请叶修喝一杯。
叶修好笑，同他说：“难道你不知我酒量不好？”
“我当然知道。”黄少天一撇嘴，“这酒是旁边村子里我买来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就是见到你找个由头而已，我顺便还买了两块饼，你要是不喝，那我自己喝就是了。”
见人找由头，还说出来，也不知道黄少天这小剑客是心思通透还是仗着叶修同自己关系好不怕人溜号。
结果那一壶甜酒酿叶修倒是也喝了，只三口而已，被甜的嗓子口都快腻住，小剑客倒是很喜欢，他出生的地方偏南，就喜欢这等甜津津的东西，初次下口不觉酒味，喝多了才上头，明明是他带的酒，也是他找的叶修，最后反而是他先醉了，眯着眼睛冲叶修一阵絮叨，很体谅对方一般拍人肩膀，道人现在是被嘉世陷害了，他懂，往后要是叶修有回来的意思，他一百个支持！说完还打出个小小的酒嗝。
“别怕！你要是有麻烦，我来罩你！”小剑客带着一股子甜米香对叶修许诺，“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
叶修倒是挺想说，只可惜当下那人倒了，就算说也听不见，但江湖人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话既然说了，那必然是要实行的，往后叶修麻烦人的地方还真不少，唤着黄少天帮着帮那，都是些很琐碎的事，黄少天每每都在嘴上抱怨说自己公务缠身，没空帮叶修这些，又每每都过来搭把手。
江湖人起先不觉，往后便懂了，知道这两人的关系非凡，更有许多传闻说叶修同黄少天是断袖，这传言出来，众人都等着看好戏，想瞅蓝溪阁副当家的脸色，没想到这两人听得脸不红心不跳，一副他强自他强，清风拂山岗的表情，压根没当回事。
江湖人讲得多便也厌了，此后再不说，结果谣言平息下来，叶修却主动开口与黄少天提这事，问他有什么感想，小剑客当下正吃着糕点，被他一问，差点把那桂花糕整个喷出来，好不容易一口咽下，活像是给东西堵住嗓子眼，好半天憋不出个正经词来。
“不提这事。”叶修见他那副模样，便换了个其他的话题，“不瞒你说，我最近又有个麻烦。”
“什么麻烦？”黄少天此时很没好气，“又要干什么？是帮你传信还是帮你杀人？一次三块桂花糕，说好的哈。”
“这回都不是。”叶修答，“我近日来总是烦闷难耐，夜半时刻又长久难眠……”
“嗯？你得病了？”黄少天立刻丢下糕点，伸手去抓叶修的手腕，他医术不精，但习武之人把脉到底略懂一二，“脉象没什么问题啊，是怎么回事？可有请过大夫？”
“没有。”叶修答，“这病古怪，大夫看不来。”
“那如何是好？”
“你可想知道这病的名字？”叶修问。
“什么病，你直说无妨，我两认识这么久，我定不嘲笑你，也会给你去寻上好的药来。”黄少天一本正经道。
“相思病。”叶修也一本正经地回。
黄少天：“……”
“是个疑难杂症，只要你与我一道儿便可解了。”叶修继续说着，“我可记得你提酒来那日，说任何麻烦都能与你说，你必助我来得，堂堂剑圣可不能反悔啊！”
如此无耻之话，听得黄少天想跳起来锤叶修，可惜自己说过的话确实说过，反悔非君子行为，剑圣便干咳两声，很免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只留着耳尖飞红，脸孔都被烧烫。
许久之后黄少天与人归家，路过那片初见时候的林子，叶修才看见林子的另一处用块木牌写着名字，道空知林，黄少天领着他在林子里走，说起以往的事，只道自己还未进蓝溪阁前在这林子里遇到过一个古怪的人，那人眼看着他在下头和一条巨蟒奋斗居然不搭把手。
叶修站在他旁边，摸了摸鼻梁道：“许是他武功不好，帮不上你。”
“但他轻功很不错。”黄少天说。
“世上轻功好，不会打架的人也很多。”叶修回。
“唔，也有些道理。”黄少天思索一阵后道，“不过后来他借了我兵器让我挖那蛇的肚子，也是个好人，现在想起来那家伙用得也是长矛，与你的竟然有些相像。”
“用长矛的人本来就多。”叶修回。
“嗯，后来有群追他的人过来，还被我挡了回来，你是不知道，那领头的可凶，要不是我当年反应快，就该被他打伤了！要是那家伙单轻功好，不善打斗的话，被这群人追上可有好果子吃。”
“如此凶险！”
“那当然！多亏我反应机敏，最终助那家伙逃过一劫，也不知那家伙现在何处，可否还记得我。”黄少天唏嘘着。
“自然是记得的。”叶修道。
“你又知道了？”黄少天看向他，“我和他似乎就见过那一面。”
“当然知道。”叶修笑道，“如你这样的剑客，就是只见过一眼也是会记住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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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