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1261（28）
28.这不有我呢
确实不太正宗，B市的厨师哪里能做出G市菜的本质？那半桌子菜顶多是照着模样画葫芦，做个外相罢了。
但能在叶修家里头吃到这种菜已经实属不易，黄少天走去桌子边上，动筷子前对叶爸爸道两句谢。
他说谢谢，结果叶爸爸又是那副很冷漠的样子，只点点头，用“嗯”回答他。
黄少天不好多说了，只能捧着碗猛扒饭，听餐桌上叶妈妈和大家唠嗑，说得话题也很家常，和他在家里与自己父母聊得一样，对于一些询问性质的话题，叶家两兄弟答得也很轻松。
叶修坐在他边上，看出黄少天紧张呢，边和叶妈妈说话边给他夹菜。
黄少天碗端得高，叶修夹菜都夹得很精确，从黄少天的鼻尖和碗边缘上微操很准地放进去，糖醋排骨一丢一个准。
这点小动作被叶爸爸看在眼里，皱着眉头冷咳几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弄得黄少天很心虚，叶修夹过来的糖醋排骨都不敢吃。
结果叶修倒是很自然，给黄少天夹完，动作流畅地给叶爸爸也夹了一块，自顾自地把叶爸爸的两声咳嗽理解成没吃到糖醋排骨的不满。
叶妈妈也很上道儿，叶修夹完，她也跟着给叶爹夹菜，叶秋紧随其后……三筷子把叶爹的饭碗填满。
“难得家里菜好，多吃点啊！”叶妈妈说，一边讲给叶爹听，一边对着黄少天笑一笑。
叶家大爷和叶修，脾气不一样，但总体感觉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想当初黄少天初次租房不认得叶修的时候，也觉得那人神神秘秘，难相处，混到一块儿了才发现叶修好；叶爸爸同样，第一眼看上去威严高大，当兵出身表情严肃，但黄少天在叶家待不到三天，凭着他高超的识人雷达，立刻就发现这位叶大爷的真实性格。
在叶修家里住，黄少天当然不敢像在自己家一样胡来，睡同个房间的事儿绝对是没有的，顶多是睡前叶修过来找他，还得拖着送枕头送被子，帮忙打空调的理由，两小情侣关在屋子里亲热会儿——说是亲热，实际上也不过一道儿坐着打游戏，黄少天在叶家那是绝对乖巧，叶修搂他一下他都相当机警地四处张望，生怕又给叶修爸妈留下什么不良印象。
“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抱了，还能有什么不良印象？”叶修问他。
“那是失误！是你害我！”说到那次见面黄少天就郁闷，要不是他没抵抗住诱惑和叶修这么一抱，现在叶家的氛围至于这么尴尬吗？假如黄少天能按着自己的想法和叶修父母见面，指不定现在叶家里多其乐融融呢！
但指不定的话不好讲，黄少天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说自己能搞定，其实弄不好他们车站前那一抱才是神来之笔？
这么想来，那一抱还真有叶修的风格，直接坦白，把他和黄少天的关系摆在明面上给自己家人看。
“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啊！”叶修惋惜道，作势要从黄少天边上起来。
“那当然我可是很认真的——你去哪儿？”黄少天言之凿凿，看见叶修站起来后话题一转。
“回房睡觉啊。”叶修理所当然。
“哦……”黄少天就坐在客房的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叶修走。
“明天要不要我来叫你？”叶修走到门口问。
“你们家要多早起床？”黄少天有点担忧。
“起码吃个早饭吧！”叶修答。
结果第二天早上黄少天从七点等到九点，连个叶修的人影都没见到，还是他主动爬起来冲去隔壁房间，把那人从被子里挖起来。
“大清早吵什么？”叶修被他喊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却知道来的人是黄少天。
“靠！昨天还说叫我！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我叫你还差不多！”黄少天怒，却不敢大声嚷嚷，压着嗓子扒在叶修床边小声念道，“快起来快起来、早上要不要去向你爸妈问好的？”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新婚第二天早上还要去请安吗？”叶修睁开眼睛问。
“谁和你新婚！”黄少天声音变大了点。
“别紧张……”叶修无奈道，“昨晚上我和咱妈谈过了，她对你印象挺好。”
昨晚谈过，这话说得轻松，仿佛叶修和她妈就是站在阳台上聊了两句而已，但找对象这种话题能这么简单地谈过吗？尤其在叶家里头，那次不得端端正正坐好，面对面聊上几小时。
再联合叶修今天起不来的情况一想，不难猜到昨晚他估计是和自己妈谈了通宵。
“真的？你没在哄我吧？”黄少天整整吊一天的心放回肚子里。
“真的。”叶修认真回答，瞥了边上人一眼又笑道，“你这长得本来就招长辈喜欢……来陪我睡会儿。”
“现在九点了！”黄少天皱起脸，就算得知叶妈妈喜欢他，还有个叶爸爸在呢。
“咱爸早上出去遛狗，不在家。”叶修说，对着他拍了拍身边的床。
他们这叫起床计划愣是叫了快一小时，等叶爸爸遛狗回来两人才出现在客厅里。
说到叶爸爸遛狗，也是一件奇事，那只黄棕色的小不点儿被他托在手上出门，托在手上回来，一路上也不知道有没有走到十分钟，估摸着在叶爸爸的长辈思维里，或许托着狗出门就是“遛”了。
黄少天多机灵一个人，如果说早几天在叶家因为事出突然还紧张着，那三四天过去，怎么说也得熟悉环境，和众人相处起来也算得心应手，叶修说他招人喜欢一点儿都不错，这不才接回家不到一星期，叶家里头四人一狗，明里暗里都对黄少天很满意。
某次黄少天同志逛街出去给小点买了两包磨牙骨头，一口口喂了之后小点见着他就摇尾巴，他边喂，叶爸爸边在不远处看着，表情缓和许多，叶修则是装作无意路过的样子给人竖大拇指。
但叶家是个大家庭，除了四人外还有其他亲戚，早在叶修回家的时候她们就过来望过风，知道叶家大儿子有点情况，这下不知从哪儿听说人对象都带回家来，自然是要上门询问两句。
上门询问，那肯定不是来一两个，一来就来三四家，叶修很有礼貌地下楼去接，一家家迎上来，愣是把叶家的大客厅都坐满了，黄少天和叶修两个中心人物坐在中间，很弱势很无辜，被盘问似的你问一句我问一句。
七大姑八大姨们问得也算是含蓄，毕竟他们和叶修还隔着层膜呢，对叶修的情感生活撑死了也只能问个好奇，没本事当家做主来指挥什么。
叶修和黄少天两人转移话题的功夫都很厉害，尤其是黄少天同志，放宽心后面对长辈那叫一个如鱼得水，聊天时候嘚吧嘚吧的，乍一听下去觉得他说了许多，和各位长辈掏心置腹，事后想想都是些废话。
大姑大姨们耐不住，又天生一颗爱管事儿的心，眼看从小年轻身上问不出什么，只好转移目光去叶修爸妈身上，委婉地问东问西。
再委婉，那也是问，都是有中心思想的，不就是想问问叶家人对黄少天的看法吗？
亲戚们纠缠，叶家也不会干坐着，长辈们的战局比起小年轻还要硝烟密布点，叶妈妈笑里藏刀给各位在座的递水，一个劲儿打马虎眼，反倒是叶爸爸被问得恼了。
坐成一圈的人里有个心直口快的没把握好分寸，张嘴就说现在的小年轻不懂苦，仗着世道好乱来。
“有什么不懂苦的！”原本端坐着一言不发的叶爸突然开口，绷着脸道，“我就觉得现在的小年轻挺好！”
这话一出，叶家客厅里头都没声了，众人你来我往地一对视，心想叶修他爹居然同意了？
黄少天此时也愣着呢，偷摸转脑袋去看叶修。
叶修脸上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也不和黄少天打什么眼神哑谜了，那人看过来，他就点点头，答句：“嗯。”
叶爸爸的心思其实很好猜，典型的大男子主意，进了叶家门的人，什么斤两他自己心里有数，在叶家里头关起门来他能训叶修，但走到外面去，他叶家的人哪轮得到别人损？
这么一星期下来，他眼看着自己大儿子把对象带回来，带回来的那小年轻品行不差，模样也越看越讨喜——黄少天早已经被他当成自己家的人，只不过叶爸爸碍于面子始终不承认，同意叶修和黄少天在一起本来就差临门一脚。
正好这群亲戚一来，七嘴八舌地暗损两人，楞是把好面子的叶爸爸刺激着急，一个冲动就把主意下了。
结果主意下完，叶爸爸当时是爽，事后那叫一个懊悔啊，几天都冷着脸，本来话就说得少，如今更少，连小点都不太爱往他那里去，一个劲儿粘着黄少天。
“你爸爸真的同意我了？”眼瞅着长辈脸色如锅底，黄少天抽空忐忑不安地问叶修。
“咱爸说出口的话从不反悔。”叶修笑道，“就是心里正憋闷着呢，估计几天就好了。”
黄少天：“……你是不是故意接那群亲戚上门的？也太坑了！”
“怎么会呢。”叶修嘴上说着，脸上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活生生地早有计谋。
叶修是叶爸爸的儿子，他打什么主意，叶家长辈怎么可能不知道？叶爸的脸色黑了三四天，直到黄少天走之前都不太好看。
但不好看归不好看，叶爸爸说出口的话却是真不反悔，叶修和黄少天一起回去那天照样就一家五口开车去送，叶秋堂堂一公司总裁，最近做牛做马兢兢业业，毫无怨言地给家里人当车夫。
回去H市，车里气氛比来时好太多，只有叶爸爸闭嘴沉默，继续装佛。
这尊佛不开口，也没人敢逼他，叶秋一路把车开到高架底下，正准备一脚油门直接进机场呢，叶大佛突如其来地张嘴了：“边上拐一拐。”
叶秋在家里待得时间长，对叶爸的话那是反应极快，说拐就拐，载着五人的汽车噶吱一下停到高架下面。
黄少天心里一惊，生怕叶爸爸忍耐爆发，实在看不下去准备杀他灭口抛尸高架桥。
“边上有家卖特产的。”只听叶爸爸绷着脸说，“……叶修你去给少天买点东西去。”
“行，这就去。”叶修这个大龄叛逆，带着麻烦回家，又和自己老爹吵了两架的，难得有应话如此狗腿的时候，叶爸爸一说去买，他憋着笑立刻下车。
黄少天起身想跟着都来不及，眼看车里头只剩下他独自面对叶爸叶面，叶秋无能为力，打开车窗装作四处看风景。
独处才是见父母的关键啊！黄少天带叶修回家那会儿，自己妈不也是支开他，和叶修单独谈了谈吗？！成败就此一举啊！
黄少天打起十二分精神，挺起后背，准备迎接暴风！
“咳。”叶爸爸干咳一声，酝酿着开口了，“你带回去吃点。”
“啊？哦，好！”黄少天满脑子风暴呢，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叶爸爸说的是特产。
“嗯。”叶爸爸点点头，多余的话却再不说了。
难带这压根不是什么支开叶修的手段，而是真要给年轻人带特产？
“……谢谢叔叔。”黄少天诚心诚意地说，也不知道是在谢特产，还是在谢叶爸爸能接受他。
“嗯。”叶爸爸还是那句，只脸上表情变得轻松了些。
仔细想想，黄少天这一趟过来还真只是去和叶家父母见了个面，什么盘问刁难一点没有，连最后离别前的交代都没提到，本来想得很艰难的见父母，居然就这么咋咋呼呼地结束了？
黄少天在飞机上反应过来不对，又讲不出是什么违和感，直到叶修嫌飞机上热，在他身边挽起袖子，衣服底下露出一大片淤青——可不就是黄少天来之前叶修被自己爸抽出来的。
黄少天想起来在电话里，叶修和他说过的话。
“咱们的事儿我都和爸妈讲过。”
“你别紧张，这不是有我呢！你来见个面就行！”
……原来叶修这家伙早就准备好了。
“嗷——老叶！”黄少天在飞机上猛得伸长两只手，往叶修那边凑过去。
“怎么？”叶修被他一拽，又赶上飞机上升的时候，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他瞅一眼黄少天，那家伙面色羞愧耳根带红。
叶修于是眉头一挑，意味深长地问道：“饿了？”
黄少天：“……靠！想什么呢！滚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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