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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黄】陈途(10)

《陈途》

 

10-节分

那一夜黄少天安安分分,弯背收脚,虾子的模样不变,始终背对叶修,以往睡觉时候的坏习惯都没了,维持着同个姿势躺到天明。


他睡得纹丝不动,叶修那里也毫无反应,两人起床后不做太多言语,一个洗脸一个穿衣,下楼都是前后脚走。


叶修住进来这些日子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黄小先生最初待他就热络,冬日时候同那飘雪天气里的红太阳一般,热乎乎暖烘烘,如今好不容易换冬转暖,叶修却把黄小先生放凉了。


往后几日两人虽住同一屋檐下,沟通交集却清淡许多,黄少天没在次次缠着他问东问西,叶修推了人一次,便也找不到话题再重开,只得维持当下境地,茶饭照吃床铺照睡,该谈天说地的时候也毫不含糊,只是睡前的娱乐事情没了,当真是副“好友”的模样。


得亏郭陈二人早先被黄少天用药吓过,上回四下翻看也瞧不出什么东西,最近几日都不好意思再来叨扰,手上揣着黄少天给的中药愁眉苦脸,药苦价格贵,丢了可惜,要喝又实在折磨人,只得在家里好好放着,怕被谁失误拿了去,天天查看,与供着什么了不得的物件一般。


可惜他们料天料地,最终还是被落入五指山。黄少天有回照旧去李爷屋里帮忙熬夜,督促老人家喝下去,眼神四处一转便看见那两包被郭铭丢在柜子上头的中药,他与叶修天天照面有话却不好说,早憋着一肚子气,此时正好拿两人开涮。


郭铭回来比陈涵早些,进门便闻到一股子熟悉药味,黄小先生这包药调得百里挑一,郭铭谋心自问,他活这么大就没闻到过更苦的味道……他对当日那碗苦到肝肠寸断的药记忆犹新,此时此刻一闻到味就想拔腿跑路。


 没想黄少天眼尖,他才转身就给喊回来,当着李爷的面郭铭也不好推脱什么,只得看着黄少天把那碗漆黑的中药勺出来,倒在个黑碗里拿给他。


陈涵寻访镇子里的其他地方,回来不过迟郭铭几步,他来的时候黄少天人已经走了,只余下满屋子药味,和个趴在桌上奄奄一息的人。


黄少天如此折腾一番,心情好了些许,回药馆道上看见叶修还站在门口等他,连表情动作都带不变的。


“回来了?”叶修问。


“嗯,我去给李爷弄药。”黄少天一反常态,把含到嘴里头的话全咽下去,简洁地冲叶修说道,也不多看人几眼,径自往药馆里面走。


“遇到那两人了?”叶修跟着进去,小大夫身上这股子药味,想也知道是去做什么。


“凑巧遇到而已。”黄少天解释一句,不愿分享什么自己的趣事,等叶修进来后他伸手关门,把趴在门槛上的两只小家伙一手一只抓回去,放到墙角去添了一次饭。


叶修从门口跟到墙角,又从墙角跟到后庭,黄少天与人胡乱聊些东西,没一句话打心里过,叶修也在边上随便应话,给他打下手。


黄小先生丢根胡萝卜过来,叶修便二话不说把那根胡萝卜剁了,再给人拿过去。


胡萝卜死得不明不白,叶修心里却清楚自己落到这情况是为何。


黄小先生是个有骨气的性子,难得对人服软,那日往他身上趴得面红耳燥,眼眸子里都蕴着水,小心翼翼好声软气地同他说跟他走,把心里那些破落感情全兜着掏出来,半藏半遮地露个小边角给叶修看,没想被叶修一把给挡了回去。


换做是谁都不乐意,何况是这位黄小先生。


可叶修对着这情况也犯难,他往后的路难走,不光刮风下雨打雷落雪,还要风餐露宿隐姓埋名,走过一个地方几乎没有再回去的打算,不能引人注目,不能与人深交。往好了说,他们成功后名字能被记在书册上流传几年,往坏了说,万一他们失败了,那是连回家见父母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叶修命好,有黄小先生救他,殊不知他们这一伙人里,有多少个弟兄是随随便便摔在雪地,一倒下就没站起来的。


黄小先生如今日子过得好,有吃有穿还有猫,住在斜对门的李爷关照他,拿他当亲儿子看,镇子里也有姑娘真心待黄少天好,若是没碰上叶修,黄小先生过得怕是更加快活。


只可惜两人已经碰上了,黄少天也起了那些个要去学东西的心思,叶修没法子,只得劲量把人往好走的道上引。


学武堂里有魏琛,既是见过面拜过师傅的,魏琛自然会好好照顾黄少天,同是学东西,去魏琛那里总比跟着叶修犯险好。


黄小先生说跟着他,必然是有私心的,而他对黄小先生又何尝没有?只是“私心”这种东西要不得。他们要走的路太难,最不该有的东西就是私心,黄少天想学,要往叶修的道上走,这点道理总要懂,如今不过是叶修提前教他一次,黄少天早些难受也好,总能想清楚。


叶修是这么打算,在心里都准备好了黄小先生冲他闹脾气的对策,结果黄少天非但不闹,还不同叶修再提那晚上,行事一切如常,全当做无发生过,只在背地里难受憋闷,他向来坦率,心情都显在脸上,此时却自顾自熬着不往外表露。


他们两人平日话照样讲,只是黄少天吃饭时候不再给叶修添菜,见叶修抱着那只小花猫也不去管,夜里睡觉早早熄了油灯,不说好梦。


如此久了,还是叶修先开口,试着逗他几句,黄少天受撩拨也照旧反应,三两句话揭过,扭头又去忙自己的事情,行为里只把叶修看成个简单好友。


黄小先生人前还是那副活泼模样,话多爱讲,在茶楼里同众人嘻嘻哈哈一片,连在镇子里头见着郭铭都有得聊,反是郭铭见他与见鬼一样,能躲则躲,怕黄少天又要给他灌什么中药。


偶尔有几次黄少天转向叶修,心里头藏得好好的东西露出来一点,在人面前瘪下嘴,叶修还没法子哄,只能捏拳头硬忍着,眼睁睁看黄少天胡乱扯开话题,又默默把那些东西自己收起来。


他们两人确实相投,背后暗潮汹涌,面子上都扯着层混世不惊的皮,不仔细的外人不明白情况,蒋姑娘却看出些门道。


她原提醒过黄小先生一次,是苏沐橙与方锐那回,为黄少天提心吊胆几日,后来见没出麻烦才定下心神。


蒋姑娘待黄小先生真心,郭陈两人去她家里旁敲侧击,她都替着黄少天与叶修把谎圆过去。说是黄小先生与叶先生是老相识,早先时间叶先生还没来镇子上的时候就听黄小先生提起过这人,如今来了也是关系密切,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郭陈两人几日观察找不出苗头,也有蒋姑娘在里头搅混水的一番力。


蒋姑娘家里头长辈身体不好,总受黄少天关照,镇子里其他小姐都穿着光鲜,学着洋人在脸上涂粉抹口红,唯独蒋姑娘素面朝天,一件浅色衣裳穿了几年,为给父亲治病平时还得用针线活赚点小钱。


黄少天知道她家里情况,抓药时候时常给她便宜些,偶尔还与她说能赊账,不着急给钱。


有病在身最难熬的便是冬日,蒋父能扛过这一年,多亏黄少天拿上好药材给他,帮人钓着命,蒋姑娘早谢过黄少天一回,这几日又拿了些自己修的布囊给人,说是天气转热,怕之后要生虫,在布囊里面放上草药能防蚊。


黄小先生推脱不过,只得收下,在布囊里放了草药又送回一个去蒋家,顺带看蒋父一回。


叶修只见他干干净净出去,走一下午都没回,再进药馆门身上便别着个墨蓝色的香囊,囊袋面上用青色丝线细细秀了几枝竹上去,就是对秀技没甚了解的人都知道是姑娘家给的。


黄少天身上带了个布囊,来看病闲谈的众家小姐皆风言风语,说是黄小先生心里有人了,就是那个给布囊的。


这话叶修也听见,对此不置一词。


他不多问,黄少天也不多提,光与人聊些瞎话,就这么平淡如水地过了半月。叶修原定好要走的日子就在最近,他慢吞吞地理着东西,把初见黄少天时候的大衣内衫折起来,信袋文件也放在大衣里,堆在黄少天的二楼上。


黄小先生见着那一小叠东西,也明白叶修要走,当日夜里想开口同叶修说点什么,扯到末尾却也不了了之。


人总没其他东西活得轻松,药馆里那只小花猫喜欢叶修,便能天天赖在叶修身上,几乎变成个猫毛护手,夜里也钻到人脖子边上去睡觉。


黄少天瞅着小家伙如此黏叶修,那人却又要走了……他思来想去,在某日多买了几条鱼干,拿个小碎布把鱼干包起来,再把那小包裹放到叶修理好的衣服边上,意思是让叶修带着小家伙一同走。


既然不能带黄少天,带只猫总可以吧?


叶修在自己的衣服边上瞅见那个小包裹,没还来得及同黄少天说什么,小大夫突然病起来。怕是他这几日贪凉,早早换上薄衣,夜里又吹了阵凉风,当下咳嗽声止不住,蒙在厚被子里也觉得冷。         


黄少天是个大夫,清楚自己是得了风寒,边咳嗽边要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熬药,才从被子里伸出条腿就给叶修抓回去,只得把药方子告诉叶修,让人帮自己熬一次。


叶修好说也在药馆里打了这么久下手,可不是白吃白住的,熬药手艺得黄少天亲传,很有一套,各种药材都细细熬得渗入汤水。


他把一碗药汤端上来,黄少天缩在被窝里伸手拿,对着那碗药犹犹豫豫,一口下去整张脸都皱起来。


“嫌苦啊?”叶修见他表情问。


“太苦了吧!”黄少天连连点头,四处张望着似在找东西配着吃。


“都多大人了,还怕苦?”叶修好笑,下楼去给他拿了两勺白糖上来放去药汤里。


黄少天这个大夫,自己的药自己都嫌苦,传出去不得丢尽脸?叶修往他碗里撒两勺糖,与那药汤一混,调出个半苦不甜的诡异味道,越发难喝,黄少天撇嘴皱眉,照样喝不下去。


最后还是叶修把白糖罐子给他拿上来,哄他喝完一口含一口糖,黄少天这才屏着气把那一碗东西灌掉。


小大夫从前身体好,极少生病,故吃药时候也少,自然怕苦,这回是病来如山倒,前天夜里还能好好说话,第二日已经浑身发热,躺在床上直不起腰。


黄少天醒来时候没见到叶修,只有自己养的那两只小家伙在身边,拿舌头一点点舔他指头,他转动脑袋左右找了一阵,看见叶修的衣服还叠在那里才放心,合眼又睡过去。


叶修东西留着,人也没走,是出去给小大夫买糖葫芦吃,他照着小大夫给的药方熬药,生怕那人又怕苦,趁着人没醒先去买好糖,等黄少天睁眼再给。


黄少天一连病三日,镇子里的好吃东西叶修买了不少,糖葫芦桃花糕,还有那人最喜欢吃的叉烧包粉皮饺子,途中蒋姑娘也来看过几次,无奈黄少天病着,没大多力气同她说话,蒋姑娘见帮不上忙只得离开。


不得不说小大夫这病得巧,几天照顾把叶黄两人间那层牵强扯着的纱布纸全撕了,黄少天与叶修说话虽闷声闷气,但到底不再藏着掖着。


药馆睡觉地盘小,黄少天睡着后贴在叶修边上,时常睡至一半就要翻过来凑去人怀里。


有次叶修被他蹭得没法,半夜想起身,哪想被躺他边上的小大夫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盯住他不动。


“你是不是要走了?”黄少天声音还哑着,没头没脑地问。


“走什么?”叶修侧在床榻上,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黄少天在问什么。


明白后他心里软了软,安抚道:“现在还没到时候,不用走。”


“真的啊?”黄少天复又埋回被子,只留出对眼睛在外头打量人,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这是不是你们学武堂统一教过的话?当时魏老大也与我说不走,我再醒来的时候他就跑了……”


“哪里会教这样的话。”叶修好笑,伸手去揉他露出来的半截脑袋。


“不过走就走呗,就是我那只小家伙喜欢你,你要是走把它也捎上。”黄少天继续说,“不然你走了留它一只在我这里,可怜巴巴的。”


叶修见黄少天的模样,又是高烧未退,又是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可怜巴巴这个词不知是在形容黄少天自己还是在形容那只小花猫。


就叶修这一思索的功夫,黄少天见人不答,以为他连猫都不肯带走,心里顿时憋屈,表情难过落寞些,扭过脑袋不要看人。


“少天。”这表情又被叶修望在眼里,他原是想起来走动,被人三两句话说得离不开,此时心里更是滚烫一片,猜是在方才给这高烧不退的小大夫蹭得。热意从他胸腔一路滚上喉头,烫得声音都有些低哑。


黄少天在被子里嘀咕几句,堵着气不想应他,叶修便伸手把黄少天抱着翻个面,拉到自己怀里。


他在那夜里忍着没下手抱,当时的心痒今日统统报复回来。


黄少天得了风寒,好歹还能说出个原因结果。


叶修觉得自己怕是也病了,这病他从未得过,来势汹涌,势如破竹,非但讲不出得的是什么,甚至都不知拿何药才能治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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