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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黄】陈途(03)

《陈途》

 

03-小寒

那两人是专挑着药馆进来的,问话也相当熟练,恐怕这不是他们盘问的第一家,黄少天不知道其他几家怎么回答,但他机灵,明明猜到这两人在问的是什么,却故意要和他们打哈哈。


“这两日下雪,凉得很,生病过来的人不少,请问两位是要找哪一个?”黄少天装傻道。


来人已经找过许多个镇子,黄少天如此回答,其中一人便不太耐烦,把要找那人的伤口特征粗略描述一遍,关于身高相貌倒是只字未提,可见他们对要找那人的形象一无所知。


“那人叫叶秋,你听说过没有?”另一人补充道。


“叶秋?”黄少天把这个名字重复一遍,听得就站在一边的叶修脊背发凉,那只小花猫被他抱紧了,可怜兮兮地嚎了两声。


“没听过,也没见到过身上带那种伤口的。”黄少天回答,复又凑上去仔细问道,“那种伤口我从未见过,想请问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他这扯谎的技术也实在是高了,前段时间还帮叶修包过伤,今天就眼巴巴地问别人这伤长什么样子,睁眼说瞎话,胆大不怕死,存心要包庇人。


“你真没见过?”来人不甘心地再问一遍,却也是不好多透露相关信息,只说是打架里某种兵器造成的。


“打架的时候啊?那这个叶秋是欠了你们钱吗?你们找他追债的?”黄少天与人乱猜。


“算是吧!”那人挥两下手,“你没有见过也罢,打扰先生,我们两先走了。”


“慢走啊。”黄少天点点头,面上还摆出副好奇的模样,望着两人走出去。


“等等。”没想其中一人却是在门口停了下来,四处打量两眼再转回来,这人显然比开口说话那个要细心许多,盘问黄少天的态度也越发犀利,“先生这药馆是自己开的?边上这位是?”


叶修抱着小花猫始终坐着不动,两人进来询问后黄少天主动揽话,他便识相地不置一词,不动如山专心摸猫。


此时两人问到他,叶修瞥了黄少天一眼,还没张嘴又被人抢掉话头。


“这是我药铺子里打工的!”黄少天说,后一句就转向了叶修,颇有点展示关系热络的样子,“你别老抱着它,赶它运动一下,它现在这么胖都是你惯的!”


叶修眉头一挑,松开手把那只小黄猫放去地上,小家伙还不太乐意似的在他脚边上抓挠两下,这模样倒真像是和他已经熟识了多日。


“这位叫什么?”黄少天答得着急,说服力不够,那人显然还在怀疑。


“姓叶,单名一个修字。”叶修这次回答得快,生怕黄少天除了店小二之外又给他安上个什么新名字,抢在人说话前开口。


他这一出声,黄少天直在心里骂他傻,如此假的一个名字,当真以为别人听不出来谐音?他这一暴露,黄少天先前扯的那些谎岂不是都白费了?


果不其然,叶修这话一出口,立马引起两人注意,连起先不耐烦要走的那个都狐疑地望过来,冲叶修讨要什么证明。


黄少天插不上话,只能一个劲儿冲叶修瞪眼,正在脑子里嚷着“要完”的同时,叶修居然当真从口袋里掏出本绿色外皮包着的小本本来,这本本谁都认识,叫做照身名帖。


这照身帖是众人都有的东西,上面拿毛笔画着人脸,写着名字,还盖章的,几乎是独一份的,出个远门过路全靠它来表明身份。黄少天捡到叶修的时候单帮人脱了外衣,还真没看见这个本子,这会儿见他摸出来也是一惊。


叶修那本照身名帖被两人拿去翻开,一张画像要打量出花来,上头的字也被摸来摸去几遍,确认那个跟在叶后头的字是“修”,而不是他们念叨了三四天的“秋”。


“是叶修吧?”叶修还站在原地,脸上丝毫没有紧张神色,老神在在的,确认一般问。


“是。”那个多心的点点头,总算认栽,把本子给人递回来,颇感抱歉地对人作了个揖,“我们也实在是找人心切,多疑了。”


“没事没事。”叶修这下却是宽容大量,对着两人点点头,把自己的名帖收起来放好,见两人迟迟不走,又热心问道,“还有什么想看的?”


那两个顿感尴尬,只觉得自己是找人找得疯魔了,闹出笑话,被叶修这么一问,急忙寒暄两句,说什么要找的那位不是好人,与他们有所过节,要是药馆两位先生看见了,务必要通知他们。


叶修貌似认真地还记了下来,答应他们看见后第一时间通知,这才把两人糊弄走。


别看他这面上功夫到位,心里一点不虚却是假的。虽说这名帖是真,但他身上的枪伤也是真,若是那两人再多疑点,要搜他身,怕是有十个名帖也骗不过去。而如今糊弄过两个,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来更多个?他的行踪摆在这里,一路上又不是当真没被人看见,早晚身份都会暴露,现在只不过是能藏一时罢了。


不过一时也好,他赶路逃跑早就疲累,能歇几日是几天日,叶修暂且松下一口气,扭头却看见黄少天脸上满是疑问地对着他,一副要问,又不知从何问起的模样。


“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叶修道,这小大夫努力护着他的模样不假,又是诚心给他治病疗伤,都落到这个份上,他再不相信人就有些狼心狗肺了。


“……你确定我能问?你到底叫什么?”黄少天早知道人不简单,只不过没想到叶修还有这么一出,一时间觉得那人的身份越发复杂,此时态度都小心了起来,对人出个最基础的问题。


“真叫叶修。”叶修两手一摊,回答道,“还是说你也想看名帖?”


“被那两个人这么看都没看出什么,我就不看了吧。”黄少天回绝,继续问,“那你的枪上怎么刻着个‘秋’字?”


“你看见我的枪了?”叶修问。


“嗯……我就是帮你脱衣服的时候顺手这么一摸嘛,你口袋里放两块这么重的东西,当然一摸就出来了……”黄少天有些心虚,翻人家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说起来他都脸热。


“那是个假的。”叶修也不在看不看枪的问题上多计较,当直了当地把问题答了,“叶秋这个名字是我的,只不过现在不用了而已。”


“哦……”黄少天思量一会儿他的话,想来有理,其他问题却不多问了,自顾自在药柜前头靠着,低头戳柜子上的毛笔。


“我是讲武堂出来的。”叶修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问,只得主动和人说,免得小大夫听了刚才两位的话,把他当什么坏人。


他还想继续往下解释讲武堂做什么用,黄少天却已经抬起头来,眼神都变得有些发亮,显然是知道这地方。叶修诧异,随后多问他两句,没想到黄少天不光知道讲武堂,甚至连水师学堂都略知一二,与叶修说起来颇有门道,竟然不像是个普通小镇大夫。


叶修好奇,问他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东西,黄少天冲他撇嘴,说是之前有人教过他。


那人与他相识久,一路带着黄少天来到这个镇子,原本说好了要把他带去学武,黄少天练得也不错,却不知为什么被那人丢下了。他没办法,才靠着早期在家里学来的治病手段留在镇子里,一是想再等等,看有没有人过来再带他,二是这镇子的人心善,待黄少天好,他待得也自在。


叶修问他那人是什么时候消失的,黄少天说是三年前,叶修便了然地点点头。


三年前正是学武堂初次内乱的时间,这世道不好,众人想法不同,各自寻求出路,几乎没什么完全正确的指引,连叶修都是半混半摸索地往下试探,这条道上不好走,一不留神就容易跑偏,恐怕那人是有了什么意外情况,不方便带黄少天。


倒是可惜了小大夫的胆魄,若是与叶修一届进去学武堂,现在可能也是个数一数二的角色。


思索到此,叶修突得问他一句:“你这药馆里缺打工的吗?”


“做什么?你要在我这里打工?”这话题转变太快,黄少天一时间愣是没转过弯来,好在他反应速度快,一会儿便接上话,“你准备留多久啊?”


黄少天如此聪明,叶修不方便久留的情况他一想就能明白。因为魏琛的关系,他学得许多军方知识,也算是长见识扩眼界,黄少天当时喊过魏琛一句“老大”,本身又是个重道义的性格,往后对这些讲武堂出来的人多少有些熟悉感。只是魏琛前科在先,黄少天这次也早做好了白帮叶修遮一程,那人养好伤就由着他走的准备。


没想叶修问起打工的事情,看样子居然是准备常住了。


“说不准,可能要过个冬。”叶修回答。


现在才初进冬日,等到过冬起码也得一两月,看着日子不久,实则对叶修来说,已经算得上是迟迟逗留,在这点上他虽有私心,但大多还是因为天气原因。叶修才经历过一番长久逃亡,且不说他是否该休息,单说那处枪伤……种种情况都不适宜让他再继续冒着大雪赶路。跑到这镇子上得亏有个黄少天救他一次,再勉强自己往下行进,谁知道下个镇子他还有没有这么好运气?


叶修对自己的目标是有执着,但他也不是鲁莽之人,总要根据情况行事。


何况黄少天与那两人说了自己是在药馆里打工的,这谎话已经编下去,要是叶修养好伤一走了之,两人再回来盘查,十有八九会露馅,到时候不光叶修的身份会暴露,估计黄少天也逃不过一劫。


“那行吧,收你也可以,你会做什么?”黄少天救人救到底,在药柜子上托着下巴问,还真准备给叶修安排个差事。


“洗碗?”叶修回。


“还有呢。”黄少天小老板显然不满。


“帮你写药账也可以。”叶修说。


“嗯……还有呢?”每日的药账统计的确是个大问题,黄少天迟疑地点头,还在问。


“你想让我做什么?”叶修见人这态度,干脆放弃自我推荐,转而问黄少天的需求。


“这个啊……我临时也想不出什么。”黄少天是真不知道能让叶修干嘛,他一人待久了,突然多出来个打工的,略有些不习惯,“不如你先把门口的雪扫了吧!”


“……行。”叶修没想到黄少天如此快上手,说好打工的下一句就是指使他扫地,当下只能无奈地拿了扫把出去,身上还穿着短一截的衣服,显得异常老实。


黄少天嘴上说让扫雪,实际上也记挂人身上的伤,不忍心让叶修在外头多待,人才在外面晃了两圈,黄少天便招手喊他进来,递过去碗暖身子的姜汤,要叶修带着两只猫去炉子前面坐着。


美其名曰管好那两只小贼猫,别过来给他添乱。


叶修算是看透这小大夫的心思,黄少天就是一只纸糊老虎,光嘴上嚷得凶,叶修一露出为难的样子,他就要心软,逗起来实在有些可爱。


黄少天指使人不成,又被叶修白逗了两把,心下恼怒,把人搁在个热的地方不想多看。快到午时之后馆内暖和些,也稀稀拉拉过来点人,取药的照取,看病的照看,都和黄少天说起清晨那两个怪人来。


原来那两位找的地方多,在问过黄少天的药馆之后还不死心,看见开门的店铺都进去打听,只不过形容的没那么具体,估计是吃到叶修的教训,只说了过来寻个人。


黄少天刻意与镇民们聊这事,说那两人是找错了地方,他们这镇子里哪有什么人可找,试图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可这镇子里的众人淳朴是淳朴,视力却是真的好,两三眼就看见坐在炉子前面的叶修,虽然没往别的地方想,但多少觉得好奇,问黄少天这人是谁,难不成就是早晨那两位要找的人。


黄少天急忙解释说不是,叶修已经被那两个怪人仔细看过了,确实不是要找的那个,接着又说叶修是自己的老相识,生意做得不好,前几天才投奔他,在这里谋生计混口饭吃。


叶修一听,行吧,自己猝不及防地又被多加了个身份,要不是他早有伪装经验,不然都应付不来黄少天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展开。


TBC.

感谢喜欢~

设定有一点小bug所以改了一点1,2章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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