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Amor（79）
79.真相
殷所长把自己的戒指作为证据递交到了魔法部部长面前，一同交上去的还有他自己的魔杖。
叶修给出的记忆是最初那版，博德提取记忆的时候，那个玩具店的店长没有受到过任何记忆更改的咒语，反而是现在……他被魔法部抓获后才不断出现记忆断层的现象。
因此叶修的证据是真实的，手持蟾蜍拐杖的男人才是默默然事件的真正元凶，他出生在一个高贵的纯血种家族里，这个家族曾经为海尔波效力，在发现风向不对劲之后又立刻叛逃，他们整个家族的人都能力不凡，父母是德高望重的国际魔法史联合协会成员，子女都在魔法部门内工作，只有他……是一个毫无魔法能力的哑炮。
出生在麻瓜世界的巫师，与出生在巫师家庭的哑炮，说不上来哪一个更加可怜，父母认为他是耻辱，对外掩盖了他的存在，他们通过关系更改了子女的出生记录，在魔法部门的巫师名单册上，殷家只有两个孩子，长子在魔法部门担任神秘事务研究所的所长，小女儿则就读于布斯巴顿魔法学院，而他，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从未在魔法世界里拥有过姓名。
“我对他的关心太少了。”殷所长低下头说，“或许在这里说不太合适，但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大部分责任都在于我们。”
拥有缺陷的孩子，生活在鄙视与溺爱中，孩童时期父母尝试了许多种能让他拥有魔法的办法，最终都不了了之，甚至有一次魔药爆炸，弄断了他的两根手指，而当时父母询问的第一句话依旧是：“你有没有感觉到魔法的出现？”
答案当然是没有。
于是他被长长久久地禁足在家里，为了使他听话，所有人都会尽量满足他的要求，想要一根雕着蟾蜍的拐杖，想要最新版的飞天扫帚……起初这些东西就能留住他在城堡内的脚步，但逐渐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不再满足于只呆在城墙内，他想要出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他甚至想要见识见识书上描写过的摄魂怪，殷所长拗不过自己的弟弟，只能对他施展幻身咒语，把他偷偷地带进魔法部。
令人意外的是，他并不畏惧摄魂怪，反而对那种生物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再三来到摄魂怪的面前。
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即使没有魔法，在见到摄魂怪之后，他仿佛收住了心，不再整天嚷嚷着要离开，家里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永远这样待下去，直到默默然事件败露。
随着神秘事务研究所的调查深入，殷所长渐渐发现真相，他试图引导自己，希望默默然一案的凶手是叶修，当面对质后却被说服得哑口无言。他不是无法调查，而是不愿相信这些事情都是出自弟弟之手，更害怕是自己的纵容导致了这一切，于是他赶回家质问，却凑巧撞上弟弟从外面回来——在一个家养小精灵的帮助下。
殷所长无法亲手抓获自己的家人，于是对默默然事件的调查陷入瓶颈，许多重要的证物一再消失，他开始逃避，把应当由神秘事务研究所管理的案子交给傲罗部，其实他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是希望博德成功。
他清楚博德的能力，如此简陋的伪装在傲罗面前不堪一击，果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博德就将那段致命的记忆带了回来，连同记忆里面的蟾蜍家徽。
“作案的不是麻瓜。”殷所长终于垂下他高高在上的脑袋，逐渐脱去自己身上的巫师长袍，“我不会再为凶手开脱，并且愿意承担一切之前犯下错误的代价。”
圆厅内部陷入死一样的寂静，仿佛有人对他们使用了时间暂停的魔咒，所有巫师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他们知道这将是殷家的一个最大丑闻——或许也将是魔法部门的，默默然事件由纯血统作案，凶手竟然是神秘事物研究所所长的家人！难怪在此之前他们调查了半天都没有进展——
“这是裙带关系！”长久的寂静之后有个巫师嚷嚷出声，“丢纯血种的脸！”
“正是因为你们肮脏的血统才会生下一个哑炮！”另一个女巫尖叫着，挥动两下魔杖，冥想盆里的水整个被卷起来泼到殷所长身上。
“他还伪造了证据！”巫师吼着，把自己手上的资料冲圆厅正中间丢下去。
这群上一秒还在对麻瓜被告厉声相喝的人，转眼又把自己丑陋的獠牙对准殷所长，其中有接近半数的都是号称要用这个案子来维护血统利益的纯血种！
果然魏琛说的没错，纯血种要维护的从来不是什么血统利益，他们从头至尾都只会为自己着想。
场面混乱得很快，之前的几秒钟寂静仿佛从未发生一样，越来越多的巫师从椅子上站起来，辱骂着，把手上的东西砸下去。
许久没有人来阻止他们的行为，神秘事务研究所的人没有动，而魔法法律法律管理司的司长像是被眼前的事实吓呆了，愣在原地，连记录员都不知所措地停着笔，不知道该不该把现在的情况如实记录下去。
“你是否威胁了博德为你作证。”最终魔法部部长冷冰冰地问。
“没有。”博德也跟着走到圆厅中间，他在此之前一直都脸色铁青地坐在原地，“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出自个人意愿。”
“好，很好！”魔法部部喝道，所有人都被震得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眼睁睁看着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脸上的线条被刀刻似的拧在一起，不带任何表情地举起自己的魔杖，“我以魔法部部长的名义对本次审判作出最终决断，原被告无罪释放！”
从他的魔杖顶端爆出一颗亮红色的火星，高高地飞向圆厅的天花板，在顶端炸开后又快速下落，用力地砸到殷所长与博德面前。
这一案绝对能轰动整个魔法世界，黄少天在心里想，足够预言家日报写他个五六版的，标题他都帮着想好了，就叫“默默然事件终审大反转，犯人竟是他！”副标题就写“魔法部内部动荡，围观巫师大饱眼福”……头版照片就放现在的这张，所有人都情绪激动地站着，却没一个人敢先开口说话，大眼瞪小眼，小眼睛看地面。
“等等……”在这种大家伙都喘不上气的时候，叶修居然还很煞风景地开了口，“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最终审判是不是应该大家举手表决的？”
“……”魔法部部长终于没维持住自己一直以来的温和优雅姿态，对叶修黑了脸，粗声粗气地吼着，“无罪释放！同意的举手！”
黄少天把自己的魔杖高高举起来，他身边的每一个巫师都举起了魔杖，尽管有那么几个并不情愿。
“哦，过半数了。”叶修看着眼前密密麻麻一片魔杖林子，居然还装腔作势地数了数，完了他动手念咒松开麻瓜被告身上的锁链，转身对他说道，“能站起来吧？这没你事了，一会儿有人送你回去。”
被告傻愣愣站着，似乎还没从这天翻地覆的处境里回过神，满脑子还都是在地牢里头有个巫师交代他的东西，说是让他主动认罪，不然全家倒霉……走进审判室的前几秒，他是真的绝望了，认识到自己和那群怪物的差距，他作为那群人嘴里的“麻瓜”，要斗过巫师完全不可能，他只想快点定罪，给自己一个痛快，如果是魔法世界的死刑，那应该也不会有太多痛苦吧？
结果他走进审判室，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多出来个辩护，看着懒懒散散的样子，一点不靠谱，他就压根没对这人抱什么希望，结果那个叫叶修的，不知说了点什么，也就那么没几句话吧？竟然就把他无罪释放了？这是真的吗？不会是他死刑前用来安慰他的戏吧？假如是真的，那他的家里人怎么办？
“还愣着干嘛。”叶修拍了拍麻瓜的肩膀，“威胁你的那几个早倒盘了，赶紧回去吧！”
麻瓜这才回过神，试探着挪动自己的脚，一点点加快脚步从圆厅中间走出去，几乎是跑的速度冲出大门。
而后旁听的巫师们也逐渐往外离开，只有几个魔法部的人还留在原地，看部长的脸色，估计等所有人离开之后，殷所长和博德有的是好果子吃。
黄少天倒是想留在原地偷听一下，无奈圆厅里面没有东西遮拦，他磨磨蹭蹭到最后，也只在走出大门前隐约听见他们两个被一齐革职调查，紧接着，那扇圆厅的大门就砰一声在他身后合上。
叶修靠在不远处的拐角抽烟，等到黄少天出来，便对那人招一招手，小话痨瞅见他，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
“还真有你的啊！”黄少天坐在旁听席位上憋了这一个多小时，可难受着呢，跑到叶修身边立刻没忍住话头，“居然想到当辩护，我看我边上的那几个巫师看见你进来，脸都白了，差点被你气死好不好！太欠揍了！”
“呵呵，有吗？”叶修叼着烟头一笑，把手搭到黄少天肩膀上，半个身子都靠过去，“怎么样？哥帅不帅？”
“帅你妹！”黄少天龇牙咧嘴，用魔杖捅叶修，“不过殷所长最后居然坦白了，我还当他准备死不认罪，非要你把书拿出来才行。他和博德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啊？我看他站出来时候博德那个眼神，就差冲上去帮他顶罪了，难怪当时看见蟾蜍家徽脸色那么难看，绝对不简单！你对那麻瓜说的话是不是故意的？‘别在对象面前丢人’……哈哈，我觉得老殷站出来的原因搞不好是因为你那句话吧！”
“顺口说的。”叶修回答，“本来想鼓励一下被告，没想到歪打正着。”
“真的有这么巧？”黄少天显然不信，牢牢盯住叶修，以那家伙的老谋深算，会有完全单纯的情况吗？
“你看我像是那种用激将法的人吗？”叶修回望向黄少天。
电光火石之间，黄少天笃定点头：“不要狡辩我已经看出来了，你就是故意说那句话的！”
“不管是不是，效果不错就行。”叶修把烟掐掉，“陪我回去睡一会儿。”
“我靠，大白天你就睡觉啊，生活要不要这么堕落！”黄少天不满着，却到底没推开人。
他被叶修带进电梯，晃出魔法部的大门后立刻幻影显形，可见叶修回去睡觉的心情迫切，半秒钟都不用，他们已然站在叶修家的地板上，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这屋子满地板都是各种资料，铺了快一层，有几张上面还盖着魔法部的戳。
“这什么东西？”黄少天问着。
“给魔法部提交的辩护资料。”叶修答，甩下巫师袍子往床上倒，魔法部的登记系统真应该好好改改，叶修为了这辩护资格折腾快一星期，从证明自己是巫师到证明自己是叶修，再到证明叶修是巫师……都快弄成哲学问题，多亏他早早辞职，要他还留在城堡里上课，估计都没那么多时间搞定这一堆资料。
就这样他还得在审判开始前连熬两个晚上呢，不然也不会因为买烟提神而迟到……他自己的烟早抽完了，麻瓜世界的烟又劣质，勉强提神可以，口感真不怎么样，涩得慌。
叶修边这么想着，边舔了舔下嘴唇，把站在床边上往里张望的黄少天抓过来亲了口。
“靠！干嘛你！”黄少天大骂。
“调个口味。”叶修说，对着那人拍一拍自己边上的位置，“来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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