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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黄】驱鬼联盟（拾玖）

驱鬼师叶黄感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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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钢笔里灌了最纯正的黑狗血，就算是那些已经成年了的厉鬼被这么硬生生地捅一下，也得伤个十天半个月，更何况这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鬼婴。

叶修下手的那一瞬间，在他手下的那个鬼婴被钢笔穿透，笔胆里的黑狗血灼伤了鬼婴的整片皮肤，依靠余悦阳气形成的肉骨迅速消散，从胸口处一直往外涌出粘稠的液体。叶修能感觉到自己手上有些湿润，明明是鬼，他却诡异地感觉到了一点温热——那些液体甚至在他低头的时候变成了鲜红色。

那个鬼婴“死”在了叶修手上，魂飞魄散，太过于年幼的灵体无法汇聚，可能永远都无法再进入轮回。

余悦在鬼婴被打散的时候昏了过去，和自己的丈夫一起被苏沐橙和叶修送进医院。

这对夫妻得救了，他们在当地医院的重症病房里躺了两个月，每天打着葡萄糖营养液，起先还需要一些呼吸机的帮助，在后来逐渐恢复到自主呼吸。他们在极度营养不良，消瘦，精神错乱里捡回一条命。恢复的时间很久，但起码活了下来。

邓博对联盟感激涕零，认为他们拯救了自己和妻子，余悦却始终一言不发，在出院之后唯一一次去联盟道谢，也是木着一张脸。

大家一开始都以为余悦没有从这件事情里缓过来，直到叶修某次偶然撞到她在那栋住房楼下烧纸钱。

被灵体纠缠过的地方多少带着点邪气，容易招邪，联盟的后续工作齐全，驱了一个鬼，当然也要保证这楼里的气息平衡。

叶修那次是做别的活，顺路过去烧高香，远远地看见余悦站在楼下——事情解决之后他们又搬了家，离开这个曾经遇到过不测的城市。

余悦站在那个楼的一侧，低着头，像是在哀悼什么，她手上拿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叶修眯起眼睛，能看出是手折的奶瓶，衣服，一些纸元宝，还有个小孩儿爱玩的拨浪鼓。

叶修在她身后，隔着一点距离站了会儿。余悦身上没有一点鬼气纠缠，来到这里烧东西是她自己的行为，她沉默着把那堆东西烧完，伸手去摸那片灰烬，神情悲伤地离开楼下。

她现在没有被控制，那为什么要在这里烧东西，还摆明了是烧给那个鬼婴的？难道这人是个受虐狂？被纠缠了这么久，差点弄到失去生命，还在感恩那个鬼婴不成？

叶修心下生疑，他回去偷偷查阅余悦的详细资料，着重调查她和邓博现在的情况。

资料显示这对夫妻再也没有怀上孩子。一部分原因是从这件事之后，他们都对婴儿带有恐惧，还有其他一部分是因为余悦被查出子宫内膜损伤，无法受孕。

子宫内膜损伤一般都是由打胎造成，很少有人天生如此。

其实这对夫妻的案子本身就有很多疑点，医院里的护士这么多，处理死去的婴儿几乎是每个实习生都会经历的事情，为什么那个鬼婴偏偏缠上了余悦？当时苏沐橙问到红色胎记的时候，余悦为什么否认了自己说过的话？

叶修最后一次去拜访这对夫妇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苏沐橙没跟着，邓博也不在家，余悦独自接待了他。

在叶修的询问下，她终于把自己一直没说的话向人坦白。那个缠着她的婴儿不是别的什么，而是真真正正的，她自己的孩子。

她是在结婚很久的前半年才发现自己怀孕，而那个时候她以为邓博和自己都需要更多的时间工作，以为两个人没有马上结婚的打算。余悦斟酌再三，才决定先把这个孩子打掉。

她自己就在医院工作，知道打胎和婴儿在肚子里发育的过程，为了隐秘，打胎的这件事甚至都没告诉邓博，她没选择正规医院，而是自己偷偷买了堕胎的药物，找到合适的时间打算自己解决那个孩子。

但是她失误了，她错误估计肚子里孩子的大小，当她吞下药物，小腹绞痛冲进厕所之后，被排出体外的，是接近成形了的肉块，有几块甚至能看出骨骼形状——她盯着那些东西浑身颤抖，那些肉块是她孩子的四肢，脑袋，最大的那块（她猜测那是背部）上有一个显眼的暗红色胎记。

她匆匆忙忙地用纸巾把那些东西裹起来，丢到医院外面的垃圾桶里，真实接触到那些血骨让余悦太过于惊慌，作为护士的她，居然没有对这个未成型的孩子做哪怕一点点合理的后续工作。

余悦自从打下孩子之后就一直在做噩梦，起初她以为只是自己伤了身子，精神不好，身体状况差，为此还特地请了一段时间的病假来修养。

直到她那天在地下室里看见一个扭曲的婴儿。

余悦才知道噩梦都是真的，她失去的孩子来找她了。她是这个鬼婴的母亲，所以那个鬼才会对她如此执着。

余悦害怕过，也想过把这个婴儿赶跑，但她内心深处强烈的自责袭击了她，她的母性和内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这个鬼婴做出让步，最后她甚至感觉这个孩子是活着的，是她的，需要她养大，需要她照顾。

一个鬼婴不至于让人的情况发展到那么糟糕，除非这个人心甘情愿，她甘愿被自己的孩子纠缠，甘愿为了这个孩子牺牲自己。

“我知道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挽回不了它。”余悦看着叶修，眼角都显出细纹，这个年轻的女人今年才刚结婚，现在却已然苍老，“但是我希望自己起码能补偿它...”

但她再也补偿不了，不论余悦烧多少纸钱，那些东西都无法到那个孩子的手上，那个灵体已经消散了，没有任何东西能找回它。

——或许那个鬼婴从一开始就只想跟着自己的生母，是因为方法不对才差点害死人。

按能力来看，叶修本可以有更多的选择，那个时候并不是非要把鬼婴打到魂飞魄散，但他没有用那些选择。

导致现在这个结局的，除了余悦对他隐瞒，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叶修。是因为他没有多想，选择了最粗暴的那一种，他没注意到余悦当时的哭喊阻止，亲手把那支钢笔捅向了灵体，让那个孩子永远失去了存在的权利。

因为有足够的能力，所以才更不应该如此。

那对夫妻在那之后过得并不快乐，余悦郁郁寡欢了一阵，最终还是患病离开凡世。

叶修进入联盟多少是因为想要救人，结果那次，他不光一个都没能救下，还有可能是他亲手害死了它们。

——这就是困扰他，折磨他到现在的“错误”。

＃

黄少天已经在叶修边上待了两天。

他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眼就是叶修靠在他床边，手腕上套了一圈数量可观的古铜钱，闭着眼睛似乎是睡了过去。

他虽然之前被梦障住，可还能隐约听见周边的声音，黄少天感觉到那人靠近他，试图他从梦障里扯出来。但他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重，最后他听见叶修说了句话，有一个熟悉的温度握上他的手。

弄清楚叶修那是用了邪门歪道，把东西引到身上来救自己之后，黄少天脸都黑了，他拿桃木剑挑断了叶修手上那串古铜钱，那些染血钱币散落到地上，被黄少天气呼呼地抓起来丢回柜子里锁好。

他把叶修搬到床上，还试验了很多种方法喊人——他都打电话给冯宪君了！

联盟真正的掌权老大在黄少天显然加快、喋喋不休的语速里找出关键词。冯宪君在电流那边简单回答人，说叶修几乎是全联盟最厉害的那个，如果叶神都不能自己解决，那联盟里没人能帮上忙。

“...靠！”黄少天挂下电话，忍不住小声骂一句，他焦虑地看了眼还躺在床上那人。叶修躺了整整两天，连个手指头都不动，再这么躺下去黄少天怕他要变僵尸。

他拎着桃木剑走过去再次试着喊人，"叶修你睡够了没！再不起来我砍你了啊！"

床上那个不为所动。

“老叶别睡了快醒醒我知道你在听...”黄少天又挥了几下剑，像是在恐吓人，最后他丧气地把剑丢开，在人床边上蹲了下去，要是砍叶修能成功，他早就砍了，他第一天的时候就用桃木剑划拉了一下那人的小指头，希望能把叶修身上的东西逼走，实际上要是能成功，让他砍了自己也行，“你起来我就请你吃火锅，吃日料，吃什么都行...”

“...叶修。”黄少天翻上床，正对着叶修的脸，“叶修，叶修！”

那人脸色惨白，大概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嘴唇紧紧抿着，眉头也皱起来。

“......”黄少天不喊了，他已经枯燥乏味地叫了两天，那人闭上眼睛多久，他就守了多久。叶修对他的意义似乎比他想象里大多了。

他把叶修往床内侧推了，缩到了那人边上，像只小动物一样往人身边凑，直到两人的皮肤贴合住。叶修身上还是暖的，大概是因为障住的时间还不久，再过几天，这么不吃不喝的，就是尊活佛也得被耗死了。黄少天自己也没吃什么东西，这几天折腾来折腾去，能做的阵法能贴的符咒都弄了，现在一躺下困得厉害。

他眼前变的模糊，在意识陷入混沌之前先去抓了那人的手。

黄少天也梦到了很糟糕的东西，叶修被魔障之后，他的房间一直留着那股煞气，黄少天没工夫理这东西，他全身心都只想让床上那个睁开眼睛。在睡梦里黄少天哼哼唧唧了两句，把自己蜷得更紧了，他用力抓着叶修的手，手心里渗出薄汗。

黄少天梦见有人影站在自己前面，那个人像是叶修，但又似乎不是，他想走近一点看清楚，那片阴影却始终离得很远，黄少天急切地往前跑了两步，影子突然裂开，碎出一块块躯体的形状。

“老叶——”黄少天闭着眼睛，还在睡梦里，他手足无措地喊人，拖长的调子有点嘶哑，似乎还带上了点鼻音。

叶修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醒来的，可能是因为他身上的势气在这几天里重新回来了；可能是那东西只是想让他做这个梦而已；也可能就是单纯的因为黄少天捏太大力，弄得他手疼。

总之他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黄少天缩在他边上，眼眶下面一片熬夜太久的乌青，眼皮紧闭，鼻头红红的，嘴唇微微张开，没有一点之前健康时候的红润，反而泛白起着皮。黄少天手背上有几个还没褪下去的红肿印子，手指上胡乱贴了几个创口贴。越过这个人，床边上丢着桃木剑和很多很多符咒，那些姜黄色的纸被团成一团丢在那里，有些是黑狗血写的，而另一些已经干涸的红色笔迹，像是黄少天用自己的血在写。

“少天。”叶修的手被人紧紧抓着，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臂，长久保存同一个动作让他肢体发麻，而且他的嗓子就和连着抽了一个月烟一样，哑得吓人，“咳，黄少天？”

被叶修喊的那个人原本算是个睡着了就天地不知的，这会儿却迅速地睁开眼睛，就像他一直在等这句话一样。

“老叶？”黄少天咽下一口口水，还没反应过来，凝视了叶修一会儿，“叶修？”

“恩。”叶修对着人挑一挑眉毛，“睡着了一直喊就算了，哥这都醒了你还喊？”

“我去！”黄少天脸上表情飞快地切换了几个，从惊愕到惊喜，听完叶修的话嫌弃地皱起鼻子，又忍不住自己想笑，他往前蹭两步，伸出手抱住了叶修。

黄少天急切地把脸整个塞进了叶修的脖子边，头发蹭到人脸颊上，胸口和人相贴，手指用力抓着叶修的衣服，一副要把自己憋死的样子。

“哟，怎么了这是。”叶修被人抱得骨头一阵酸痛，他勉强动了动，抬手把黄少天的后背圈住了。

黄少天把脸塞在那里，几乎是卡在叶修的脖子和枕头之间，他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串什么，叶修没听清，想把他拉开一点再听，那人却和黏住了一样，打死不松手。

“少天大大，你别把自己闷死。”叶修顺了那人的后背两把，“哥才刚醒，一会儿你又憋晕过去。”

“滚滚滚。”黄少天把脸挪出来一点，整个脸都闷得有点红，眼角那块格外明显，叶修乍一眼看下去还觉得那人的睫毛有点湿了。

黄少天眼神游移了一阵，他用力咬着下嘴唇，那块地方本来还是白的，现在被他咬出点血色来，那点血色像是在人脸上蔓延开，黄少天整个脸更红了。

叶修始终在看他，那人犹豫完，最后自暴自弃地瞪住了人，眼神凶狠地对上来，冲着叶修的嘴唇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