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脑洞

驱鬼师叶黄 感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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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悦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和邓博聊了挺久，苏沐橙打听了一些她在医院里做的事情，其实与其他的护士没什么区别，每个在医院干活的人都经历过，不过是帮助早熟的那些少女堕胎，接管那些在生产中死去，需要处理的婴儿尸体。

那些尸体大多都残缺不全，先天的条件因素在一大部分里决定了他们是否能在世界上活下来。

余悦坐到了她们面前的沙发上，离开那间房间使她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一些，那股她一直带在脸上的敌意逐渐消散。

“您好。”苏沐橙开口打了个招呼，“我们主要是想询问一下孩子的身体状况，比如睡眠质量，食量大小，胃口是非足够健康...之类的？您愿意给我们提供相关的信息吗？”

他们依旧在怀疑余悦遇到的是精神问题，毕竟不管是谁，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纠缠了接近两个月，期中不断在自己的屋子里受到惊吓，甚至还撞击了头部，苏沐橙完全有理由相信今天自己看见的，余悦那副样子是因为精神原因，她因为过大的压力与恐惧而变得神智不清，于是为自己幻想出了一个孩子。

询问婴儿的具体特征可以打破病人的幻想，当她发现自己不了解那些的时候，她就会对自己深刻认识的东西产生困惑，从而发现不平常。

但这个做法对余悦似乎毫无影响，她及其自然的回答了苏沐橙问出的每一个问题，除了那些以外，她的描述甚至细致到自己孩子背后有一个暗红色的胎记，鼻子长得像邓博而不像她——余悦甚至还因为这鼻子的事情对着邓博嗔怪了一声。看似及其少女的样子，却让其余的三个人不寒而栗。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生下孩子的吗？”叶修眯起眼睛，对着还沉浸在描述孩子样貌里的余悦问出一句。

这句话却像是戳中了她的哪一个雷点，余悦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眼神里出现一些复杂的情绪，她滔滔不绝的话头被止住了，像是唱片机卡壳一样停顿在了那里。

“我...”余悦的下嘴唇有点颤抖。

“如果你不记得了，我们或许可以帮助你。”苏沐橙见事情有所转机，忙趁热打铁道，“只要你——”

“只要你贴上这个。”叶修接过话头，给人递出一张清神符，显然是他刚刚临时写下来的，黑狗血笔迹都没干。

“......”刚想说只要你配合我们的苏沐橙被噎了一下，她不满地转头望一眼叶修，那人却还是原本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她只好顺着人的话往下说，“对，贴上这个，你就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余悦被两人糊弄着，邓博虽不懂这两位大神在做什么，但碍于他有求于人，就没加阻止。叶修把手上的符纸递过去，余悦犹豫着接了，轻手轻脚地贴在了自己身上。

在接受那张符纸的一瞬间，她感到全身上下有什么东西消散了，像是被雾蒙蔽了好久的大脑突然一片清明，她的眼神恢复到了正常的样子，抬手疲惫地去揉捏自己的小臂，天知道她保持那个环抱着空气的姿势多久，正常人手臂早就僵硬了。

“余悦？”邓博最先发现自己妻子的不同，他试探着喊了一声，想知道是否余悦真的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余悦揉两下自己的小臂，满脸的疲惫不安，“发生了什么？”

“你被东西缠上了。”叶修开门见山地说，“而且你还被它影响，连续七八天认为自己有一个孩子。”

“什么？！”余悦惊讶地往沙发里缩了缩，果然，她和邓博一样，对自己的那些异常举动一无所知，他们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像是梦游一样，醒来之后毫无自身记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有一个孩子？？”

“我们知道你们最近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你能想到的，最近的一件事情是什么？”苏沐橙把手搭到余悦的手背上，试图安抚这个受惊的女人，那人手背在她的手心里微微颤抖着。

“我...”余悦显得相当挣扎，她求助意味地看了邓博一眼，“我梦到了一个孩子..一开始只是一片漆黑，它就在哭，一直嚎淘不绝地那种哭声，我就想走进一点去寻找它...”

她的梦里出现许多光怪离奇的色彩，包括扭曲的房屋，地砖变成澡泽的地下室，她能记得自己走下了屋子的楼梯，在自己家的地下室里面，蹲着一个孩子。

说是孩子，其实不如说是婴儿，那个婴儿以一种还在胎盘里的姿势把自己蜷缩起来，背对着她，皮肤苍白得像是从未见过太阳，脊椎骨透过消瘦死白的皮肤刺出来，在那个婴儿的背后现出一节节清晰的突起。

她又走进了一些，那个婴儿似乎是感受到人气靠近，它动了一下，以一种缓慢的节奏转过头，余悦能看见那个婴儿的脸——那张脸上的五官还没发育完全，鼻子看起来软趴趴的，眼睛半睁开，嘴巴咧着，从里面能看见一些浓黄色的液体。

那个婴儿对着余悦笑起来，原本就没有闭合的嘴张得更开。

接着余悦眼前一花，她的视角像是变了，她觉得自己离地面很近，似乎在用一种爬行的姿势前进，她脑子里混沌一片，停在了自己家的台阶边上。

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在她记忆里都很模糊，直到刚刚贴上那张符咒。

“不太记得...”她的双手颤抖，努力向叶修描述自己经历的事情，“我只感觉我应该有一个孩子，我应该照顾它...有时候我也会觉得那是一个错觉，可是每次当我怀疑的时候，那个孩子就会哭起来，我不得不关注它。”

“你的孩子背后是不是有一个红色的胎记？”苏沐橙安抚着余悦的情绪，她能理解面前的人被惊吓到什么程度，即使是她和叶修这样的驱鬼师，也在亲眼目睹这件事之后感到不可思议。

“......”提到红色胎记似乎让余悦觉得很不好受，她的眼神里一瞬间又出现了那种警戒的神情，她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说话的声音却没有之前那么颤抖，“没有。”

她给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她回答得很快，语气又干又生硬。

她们又接着聊了一些东西，苏沐橙拐弯抹角地询问了他们许多，叶修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在客厅里游荡了一圈，接着进入了这户人家的地下室。

几乎所有人家的地下室都是一个样子，堆积着许多杂物，酒啊，自行车啊，或许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里没有窗户，也缺少通风的设备，叶修走进去的时候能明显地感受到一股尘封已久的腐臭。

地下室的瓷砖上也留着那种水渍，蔓延到角落的柜子底下。

叶修试探着走过去，那片阴影里露出来一小段暗红色的东西。

“你在干什么。”余悦从楼梯口对着他喊出一句，眼神仿佛有些古怪，她的表情严肃，对着叶修下了逐客令，“那位苏女士在门口等你。”

苏叶两人回去之后对事情状况进行了一些报告，他们只是简单地唤醒那两个人并给予了一些风水格局的建议。实际上这件事情并没有得到完全的解决，叶修不清楚那个缠着余悦的东西是什么来头，也许只是医院里寻常的一个逝婴，机缘巧合地才跟上了她。

在那之后这件事情却消声觅迹，嘉世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再也没有接收到关于这个案子的后续回应，仿佛叶修和苏沐橙上一次过去已经成功了，邓博没有继续找他们。

直到楚云秀一次出差回来，她接到了一个奇怪的鬼案，在处理的过程中遇到了苏沐橙曾经的调查对象。据楚云秀所说，这对夫妻的精神状况十分糟糕，他们几乎足不出户，不再上班，不再与外界的人沟通，邓博卖掉了那栋小别墅，换而住进了一间平房。

叶修和苏沐橙再次找上门的时候，这对夫妻像是完全忘记了他们，邓博把门轻微拉开，从那道缝隙里一言不发地望着他们。

“你好...”苏沐橙试图沟通，却在说出前两个字的时候就被邓博狠狠甩上了门。

即使只有一瞬间，叶修也能清晰地看见门内有一堆幼儿用品，地板上依旧布满了那种奇异的水渍。

而他之前看见的那段暗红色的东西现在变长了不少，柔软潮湿地拖在地板上，像是人类体内的一根肠子。

那截肠子的一端连接在余悦身上——要不是开门的人是邓博，几乎没有人能认出那是余悦。

那个表情生动的女人现在面色蜡黄地坐在一张摇摇椅上，手臂保持僵硬地拥抱着一个东西，唯一不同的是，躺在她怀里的再也不是什么虚无的空气，而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儿。

那个婴儿蜷缩在余悦怀里，只能给叶修望见一个后背，它的皮肤看起来很潮湿，像是刚从什么水里捞出来，在它的背心上，赫然有一块显眼的红色胎记。

肠子的另一端从它的身上垂下来，像是真正的脐带那样连接到余悦身上。

这对夫妻几乎算得上是病入膏肓，苏沐橙难以想象两个寻常人是怎么样度过被鬼婴纠缠不清的这些个月，他们面容消瘦，几乎失去人型，身上的人气所剩无几，要是再继续下去，不用多久就会双双暴毙在这间屋子里。

叶修沉默着在这对夫妻的门上画了一个镇鬼符，他和苏沐橙来访的时间是下午，在这种时间点阳间人气旺盛，正是灵体比较虚弱的时候，叶修的符咒刚写完，他们就听见门内一阵骚动，那对夫妻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内里发出几声干哑的惊叫。

接着他们面前的门被用力扯开了，邓博惊恐地望着他们，眼珠突出，抓着门板的手经脉爆起：“你们做了什么？！”

门内一片狼籍，那个鬼婴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从余悦的怀里滚了下来，四肢并用地缩在地面上。

邓博两眼通红，瞥见了自己门板上那张符纸，他四肢并用地要扑上去撕掉，苏沐橙瞪住他，在人冲过来那瞬间敲上了邓博的后颈。长久缺乏进食，还被鬼缠身接近三个月的邓博身体一软，麻袋一样跪了下去。

叶修走进门，那间屋子里的腐臭气息浓重到呛人，苏沐橙进来的时候都忍不住干呕。

那个地上的鬼婴转头看向他们，两眼空洞无神，裂开那张嘴对他们笑起来，那种尖锐的，咯咯咯的笑声刺进他们的脑袋。

苏沐橙都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这个鬼婴吸取了太多人气，力量堆积得极大，甚至都已经在余悦身上形成了实体的脐带。

余悦从椅子上爬了下来，她的双腿萎缩成一般人的一半，已经无法直立行走，爬动过程里溃烂的皮肤在地面上蹭出血渍，她说不出话来，干嚎着试图阻止叶修走进。

叶修全身的势气包裹住他，一步步靠近那个鬼婴，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那支用来写符咒的笔，笔管里灌着纯正的黑狗血。

“不——”余悦勉强从自己的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字，她的脸上滚下浑浊的泪水，手脚并用地想爬过去，被苏沐橙死死拦住。

“叶修！”苏沐橙拦住余悦，对着叶修焦急地喊，“快点驱散它！余悦要死了！”

余悦的确快要死了，她身上的人气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消失，那个鬼婴缩在地上，通过那根脐带大量吸取着余悦的人气，用以抵抗叶修靠近。

“离开这里。”叶修握着那支笔蹲下来，“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地板上的余悦四肢都开始萎缩，一阵不自然地抽搐之后开始口吐白沫，两眼上翻。

那个鬼婴冲叶修持续不断地笑着，两只手上从掌心处流出鲜血，冲叶修伸出来。

叶修眯着眼睛，单膝跪地，苏沐橙还在冲他喊，但似乎所有的意识都在离开他，有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说话。

“虽然他们其实已经死了，但是他们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们的灵体...怎么说，我总觉得他们是活着的，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叶修当然懂。

不行，他不该打散这个鬼！叶修皱起眉毛，想要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的自主意识却突然抽离。叶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握着钢笔捅进了那个鬼婴的胸口。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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